早在1922年。蘇聯的電影人就提出“電影眼睛”一說。后被稱之為“直接電影”,要求在再現現實時要像鏡子般直接記錄生活。紀錄片在創作中也是按照這個原則來操作的,用專業術語說;是“對生活原態的一種美學把握”。紀錄片追求的就是最大限度地逼近真實。為了維護真實,之前若干“不許”成為許多紀錄人不可逾越的游戲規則:不許扮演、不許專業照明、不用音樂、不用蒙太奇組接技巧等。若干“不許”形成了,但是這種流水賬式的紀錄方式又讓收視率直線下滑。怎么辦?我認為。紀錄片就不應當拒絕富有創造性和表現力的各種手法。
一部優秀的紀錄片也應該有跌宕起伏的情節,扣人心弦的故事。比如北京電視臺的《芝麻醬還需慢慢調》表現的就是一個退休職工的晚年生活。從他的生活情趣和與人的交往中讓人看到變化了的時代風貌。據說此片最初選題也是冒了一定風險的,當時好多人認為這樣做難以成就一部像樣的紀錄片,但正是該片編導獨具慧眼,看到這個選題的“潛質”,看到獨具個性的“這一個”,運用一連串的小事件和一個個讓人拍案叫絕的小細節中,彰顯了記錄片的魅力。諸如此類,像《龍脊》、《遠在北京的家》、《最后的山神》,從敘事結構上,都側重了事件本身的故事性,戲劇性。
還有周兵導演的《外灘軼事》也是一個故事性極強的紀錄片電影,這部紀錄片在拍攝上。運用了大量的專業演員進行情景再現,這次的情景再現和《故宮》有差別,是要演員有逼真的對話,有戲劇的表演,有生動的故事情節。講述的是外灘從一個泥灘成長為世界上最繁華的商業港口和金融中心,這里發生著人類歷史上最傳奇的財富故事。周兵在這部紀錄電影中講述了五個人在這座城市里的經歷。其中來自日本的演員李香蘭的那段敘述結構最為精彩。以情景再現審訊李香蘭為線索,穿插著紀錄片真實李香蘭的鏡頭和情景再線演員李香蘭的表演,審判的環節是緊張的,演出的環節是輕松的,一張一弛,扣人心弦,引人入勝。將整個這段故事表現得非常好。堪稱佳作。
紀實性紀錄片的拍攝就是對生活的一種再現,生活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很單調很簡單,紀錄片是一種節目形態,又是一種創作形態,用專業術語說,是“對生活原態的一種美學把握”。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它是對生活的重構,具有生活真實和藝術真實的雙重品格。如何在浩如煙梅的素材中獲得這種美學把握呢?就是導演要有一雙發現的眼睛,敏銳地捕捉到那些精彩的瞬間。正像羅丹所說“缺少的是發現”。這里所說的發現并不都是那些振聾發聵的大事件,而是有些看似平常,其蘊涵卻極其深邃,極具味道,最能詮釋生活之美、人生之美的小事。
《沙與海》有這樣一段意想不到的精彩瞬間,就是主人公劉澤遠的小女兒在沙上奔跑與趴下來玩鞋的場景。本來攝制組當時在拍沙暴過后死去的駱駝,導演忽然發現小女孩從遠處走來,憑著職業的敏感,立即讓攝影師調轉鏡頭,跟拍小女孩。后來這一組鏡頭卻成為全片中最具意境、最打動人心的一幕。就是因為編導不僅發現了鏡頭自身的美學價值。而且還發現了它的“恰當次序”。即安排在就要外嫁的姐姐接受記者的采訪而陷入沉思的鏡頭之后,兩段本來互不關聯的畫面通過蒙太奇對接,形成了巨大的情感沖擊,昭示著小姑娘和她姐姐之間命運的相似和延承,產生了戲尉性效果。其實,紀錄片攝像和編導有時像在釣魚,下鉤時靜得像沒事人一樣,一旦魚咬鉤,他便躍然而起,決不讓一個有價值的時機滑過。
“計白為黑”是什么意思呢?清人笪重光在《畫筌》中說;“位置相戾,有畫處多屬贅疣;虛實相生,無畫者皆為妙境。”中國畫論的“計白為黑”就是處理虛實關系的一種技巧。就是說,因畫面的一部分或一角(黑)富于表現力,從而使大幅的空白有了“妙想神得來”,開拓出廣闊的思維空間,收到以一當十的神奇效果。宋詩說:“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倘若面面俱到地描寫滿園春色,就索然無味了。而以詩意的韻味把豐富的言外之意寫入空白,就令人反復吟詠玩味。
這種“計白為黑”的編輯手法在紀錄片中的運用是很廣泛的。張以慶先生拍攝的《英與白》中在這方面就處理得恰到好處,有一段白一個人在空空的屋子里,陽光直直地、無聲地穿過窗子,手是空中地上就分成了有光和無光的兩塊,這個時候沒有任何的解說詞,畫面配上女聲歌劇,恰當地表現了白的孤獨,內心的寂寞。此時無聲勝有聲啊!黑龍江電視臺制作的《猶太人在哈爾濱》里也有這樣的手法,第一集《故事并不遙遠》里,開頭沒有任何畫面,而是一個以色列小女孩用希伯來語的朗讀,字幕在小女生稚嫩羞澀的聲音中緩緩展開:“如果我們不努力,我們成了什么?如果我們沒有朋友,我們靠誰?如果我們現在還不明白。我們什么時候明白?愛心、美好、力量、財富、榮譽、智慧、滿足、孩子,屬于那些懂得怎樣正確生活的人們。屬于這個世界。”字幕落幅選自猶太民族經典著作《塔木德》。然后開始了全片講述。
正是因為這句經典語錄點出了猶太人在兩千多年流浪生涯中,猶太教成為他們維系猶太民族生存的精神紐帶。接著全片慢慢展開。講述了19世紀末20世紀初,世界各地又一次掀起了排猶浪潮。哈爾濱向他們敞開了胸懷,給予他們生存和發展的空間。成為他們重要的庇護地。他們與早期的哈爾濱共同演繹了一個至今仍讓他們的后裔難忘的故事。這段沒有畫面的語錄起了“計白為黑”的效果,提煉和升華整部片子的主題,也是給觀眾留下印象最深的地方之一。
四、在后期特技處理上側重音效的運用
如果說紀錄片最初的定義是“用影像記錄真實的世界”,那么真實的世界里還有一個東西,就是聲音,紀錄片中的聲音和畫面的關系不是1+1=2,這兩種元素是一個有機互動的整體。它們之間相互作用應該是積數運算而非簡單的加法運算。它們之間的結合才能產生轟動的效果,產生巨大的感染力。紀錄片中的音效是音樂和現場效果聲兩個部分。比如日本NHK所拍的《小鴨齊彼》,片中更是大量運用了音樂的表現手段,特別是鴨媽媽帶領小鴨穿越公路的一段。專門創作的輕快滑稽的音樂,對刻畫鴨子的貢獻是不可忽視的。很多紀錄片要表現“真”。必須讓它自己傳達的信息具有真實感。也就是說片子傳達的視聽覺信息要讓受眾盡可能多地聯想起自己生活中相似的情境。這就需要提供生活中具體的視聽方面的細節。梁碧波先生拍的《二娘》,片頭二娘從井里打水的一段,特別是二娘在鄰居的幫助下耕水田的那段,腳從及膝的泥巴里拔出的那種獨特的聲音,真是讓人身臨其境。
(文章作者:高苒)